有机蔬菜的销量受限，价格常常高达每斤10至20元以上，这背后反映出的是其高昂的成本和难以实现盈利的种植方式。与此同时，围绕有机农业的争议和不同意见也日益增多。鉴于此，有专家提出，为了推动和保障有机农业的进步，迫切需要制定一部专门的法律。
由于客户数量有限，徐增生的农场种植的作物以玉米为主。该情景由新京报记者王颖拍摄。
有机蔬菜销售仍未恢复
在北京昌平的一处农场内，徐增生正在逐一查看那些蔬菜大棚。在这片占地210亩的农场里，绝大多数区域被鲜花和玉米占据，而蔬菜种植的面积则相对较少。
尽管已经从事有机耕作长达八年之久，然而该会员制农场仅有220名成员，所需土地面积不大，便足以满足所有会员的需求，而剩余的广阔区域则被玉米所覆盖。
徐增生的农场在疫情肆虐期间安然无恙，得益于其会员制的销售体系，农场蔬菜得以持续稳定供应市场。然而，徐增生坦言，目前他无力扩大会员规模，只能维持现状。
徐增生自2012年起便着手经营该农场，起初，他与五位合伙人共同出资，计划仅服务100名会员。然而，到了2016年，会员人数增至220名。该农场采用有机种植技术，不仅拥有位于北京的蔬菜种植园，还设有位于他处的水稻种植园和养殖场。
我们的初衷是力求收支相抵，然而这一目标颇为不易实现，实际上我们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在徐增生的农场有机农业赚钱难吗，从种植到管理，再到运输和配送，整个生产和供应链完全由我们自行承担，这无疑增加了我们的生产成本。尽管如此，我们的售价并未因此提高。一般而言，有机蔬菜的价格大约在每斤20元左右，有机大米亦是如此。尽管我们的成本确实不低，但我们还需考虑到消费者的心理预期。因此，我们不敢将价格设定得过高，以免导致客户流失。
有机农场里种的玉米。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另外，另一家专注于有机蔬菜种植的农场管理者亦透露，今年有机蔬菜的销售额持续走低。该农场的产品主要在各大超市进行销售，据管理者所述，销售额大约减少了将近一半。
近期，记者对北京部分大型及中型商场进行了实地考察。在丰台区的一家中型超市，记者观察到，蔬菜区里摆放着各式当季水果和蔬菜，然而那些过去常以精美包装和较高价格示人的有机蔬菜，却并未在货架上见到。伴随着供应的逐步恢复和普通蔬菜种类的日益增多，消费者对有机蔬菜的兴趣似乎正在慢慢减弱。这位店员向记者透露，自年初至今，绿色与有机蔬菜的销量颇为有限，因此超市方面决定暂停采购此类商品。
在另一家规模可观的超市里，尽管有机蔬菜仍在销售，然而，店员透露，今年的销量显然比往年有所下降。
有机蔬菜贵在哪里？
对于广大普通消费者而言，他们对有机产品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市场上那些外观华丽、售价不菲的农副产品。
有机农产品为什么这么贵？
徐增生向记者解释道，有机种植的规则之一是严禁使用任何化学物质，这包括了化肥、农药以及激素等。因此，有机作物的产量通常会比传统作物低很多。以小油菜为例，在常规种植模式下，每亩地的小油菜产量大约在4000斤上下，而采用有机种植，产量只能达到2000斤左右，而且这种情况算是相当不错的。通常来说，产量减少一半是相当普遍的现象。再者，严禁施用农药，这导致作物面临的风险承受力相对较弱；虽然虫害造成的损失尚在可控范围内，但一旦作物患病，就只能全部拔除并重新种植。此外，有机农业的劳动力投入成本显著增加，以除草为例，传统种植方式可以依赖除草剂，而有机种植则必须依靠人工除草。以蔬菜种植为例，有机种植的成本至少是常规种植的四倍。
有机种植成本很难降下来。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另一位在有机种植领域拥有丰富经验的企业领导也表示，面对有机种植所面临的风险更高，种植者会实施一系列繁复的田间管理措施，诸如对水分、肥料、土壤以及环境等环节进行细致管理，以降低作物遭受病虫害侵袭的可能性，并力求提升有机农产品的产量，然而这些做法也显著增加了生产成本。他还强调，有机农产品的价格通常比传统农产品高出约4倍，甚至有时还会超出这个比例。
种植者正面临转型
有机种植的困境，其实早已经出现。
我国有机农业的兴起始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其发展主要集中在有机种植方面，而在养殖领域，开展有机生产的比例相对较低。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我国有机认证的种植面积达到了410.8万公顷，总产量为1335.6万吨，其中畜禽类产量为518.2万吨。除此之外，还包括了一定数量的水产和加工产品。当年，这些有机产品的销售额累计达到了631.47亿元。
在农产品市场总额超过4万亿元的背景下，600多亿的市场规模显得极其微小。
此外，该新兴行业缺乏完善的规章制度，导致有机农业领域不良事件频现。今年开春，知名有机农场多利农庄便遭遇了拖欠工资的风波，其线上店铺甚至出现了“库存告罄”的尴尬局面。而在更早之前，另一家同样知名的有机农场湖西岛，也深陷了拖欠工资和租金的困境。
天安农业，这家在北京享有盛誉的种植企业，其执行董事林源在接受新京报记者的采访时透露，从纯粹的种植角度来看，有机种植的盈利之路确实异常艰难。天安农业在北京怀柔拥有占地200亩的有机种植园，同样在张家口也设有200亩的有机种植园，除此之外，还与多家有机农场建立了合作关系。然而，他表示，在有机种植领域，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尽管在销售方面略有盈利，但将两地业务综合起来，勉强能够达到收支平衡。
有机种植也是未来的趋势。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林源指出，有机农业的发展势头强劲有机农业赚钱难吗，但现阶段确实遭遇了不少挑战，诸如技术、销售渠道以及生产规模等问题，均对有机农业的进步构成了限制。他预测，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优化，在纯有机种植领域，实现盈利与成本的平衡是有可能的，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
中小种植户相较于那些大规模种植的企业，承受的风险更为显著，因此，不少从事有机种植的农户正在权衡是否要进行业务调整，甚至已经开始了转型之路。
这家拥有多年有机种植经验的农场管理者向记者透露，农场近期持续缩减有机蔬菜的种植规模，众多先前用于有机蔬菜种植的土地，如今已转作常规蔬菜种植，仅保留了一小部分有机作物。以每斤20多元的价格，市场对此类蔬菜的需求实在有限，多数消费者不愿购买，导致农场经营面临重重困难。
市场乱象亟待规范
有机种植的生产模式起源于欧洲，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教授任大鹏指出，这一模式起初是一种环保理念，与化学农业形成鲜明对比，代表着一种对环境友好的农业发展方向。然而，随着全球范围内对食品安全问题的日益关注，有机农业逐渐被赋予了保障食品安全的特殊意义。紧接着，在商家的积极推广下，消费者对有机农产品更安全的认知逐渐增强，其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然而，围绕有机农业的争论和意见差异正日益扩大，诸如有机是否等同于高品质、等同于安全性等问题，以及有机种植是否必然导致产量下降等，这些问题始终存在分歧。
法律角度下的有机概念，涵盖了依据有机生产规范进行生产以及通过认证机构审核的两个方面，我国制定了《有机农产品生产技术规范》和《有机产品认证管理办法》等法规，对有机农产品的生产进行规范。任大鹏指出，除了法律规定的有机产品外，实际生活中还存在一些未被认证但自称为有机的产品，例如某些农民即便不使用化肥和农药，也认为自己生产的是有机产品。消费者在认知上陷入迷茫，部分商家将非有机产品伪装成有机，还有的未取得认证却声称自己是有机产品。因此，迫切需要一部专门的法律，对有机农业生产实施更为严格和全面的规范。
任大鹏指出，迫切需要立法的两大理由是：首先，旨在推动有机农业生产的进步。尽管目前有机农产品并非消费主流，且未来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取代传统农产品，但有机农业本身具备生态、环保和可持续的特点，理应得到推崇和激励。国际上已有众多支持有机农业的法律法规，我国也在积极倡导绿色生产，因此，制定专门的法律法规显得尤为必要。
其次，制定相关法律对于整治有机农业领域内存在的诸多不良现象具有重要意义，诸如某些商家故意模糊概念，企图从中获利，诸如将非有机产品伪装成有机产品等。在这方面，相较于其他国家，我们对于立法的需求更为迫切。例如，欧盟不仅在有机农业领域有相应的法规，还涵盖了生态农业等其他领域的法律；又如日本，它们制定了农产品标签法，对农产品的生产方式进行了明确标注。
专家认为应出台有机农业相关法律。新京报记者 王颖 摄
任大鹏认为，制定有机农业相关法律，并非旨在限制其发展，反而旨在推动其进步。有机农业与生态环境保护紧密相连，降低农业生产中化学品的用量，是我们实现生态循环的关键。此外，对有机农业生产进行更严格的规范，不仅对有机农业的繁荣大有裨益，还能有效保障消费者了解和选择的权利，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
